當劇本（Script）遇上殼（Shell）

曾經，Shell（殼）與Script（劇本）彼此涇渭分明；如今，Shell混進了Script，Script混進了Shell，雙方的血統融合得難以分離，想要區分Shell語言和編劇語言（Scripting Language），真的沒有一翻兩瞪眼的作法。現在，你往往可以用Shell做Script的事，用Script做Shell的事。

過去，我們區分Shell和Script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看它的名稱（我可沒說這是最聰明的方式）。名稱以Shell結尾的，就是Shell，以Script結尾的，就是Script。但是這樣的區分方式，在現在顯然不管用了。

例如：PowerShell，雖然結尾名為Shell，但是它的功能實在太強大，你甚至還可以用它開發.NET應用，這是一種類似AppleScript的用法。

你也許會問，什麼是Shell？和命令解譯器（Command Interpreter）有何不同？何謂編劇語言（Scripting Language）？如果可以用Shell語言來編劇，那是否表示Shell語言也是編劇語言？編劇語言和編程語言（Programming Language）有何不同？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我們必須細說從頭，先從Shell開始講起。

定義何謂Shell（殼），可能有一點棘手，特別是對微軟來說，因為微軟幾乎任何產品內，都有被稱為Shell者。Windows Explorer是檔案管理員，也是一個Shell，甚至連Xbox也有一個shell。從遠古時代的定義來看，Shell（殼）指的是「位於作業系統核心功能之上」的一個「軟體」，核心（Core）功能就是作業系統的核心（Kernel）。（又是核，又是殼的……你體會出這個比喻了嗎？）總之，Shell是一個軟體，讓你可以存取作業系統所提供的功能。

Windows Explorer之所以被稱為Shell，因為它讓你可以存取Windows系統的功能。但是我們比較感興趣的是傳統的文字環境，使用者在此輸入命令，接收回應。換句話說，Shell是一種命令列解譯器。大多數情況下，這兩個術語可以交替使用。

什麼是編劇？編劇語言和Shell有何差異？某種程度來說，兩者差別不大。許多編劇語言（例如：Ruby、Python、REBOL、Common Lisp）都有提供「互動模式」，可以讓使用者輸入命令，然後立刻執行命令，並傳出結果。這種操作模式稱為「Read-Evaluate-Print」迴圈，或簡稱REP迴圈。

編劇語言如果具有REP迴圈，為何不能被視為Shell？差異主要是在使用者的體驗。好的命令列Shell也會是好的使用者介面。命令列必須提供一些特色，好讓使用者感覺舒服、可以依照其喜好改變環境。改善使用者體驗的特色，則包括Alias（讓難輸入的命令有輸入的捷徑），萬用字元比對（Wildcard Matching，不用輸入完整名稱），輕易啟動其他程式。最後，命令列Shell讓使用者可以察看、編輯、重新執行之前輸入過的命令，此機制稱為「命令歷史」。

如果編劇語言可以當Shell使用，那麼Shell可以當編劇語言使用嗎？答案是可以的。隨著世代的演進，UNIX Shell語言的威力越來越強大，使用現代的Shell語言（例如bash或zsh）寫出實用的應用，這是有可能的。

盡管如此，編劇語言在特性上還是比Shell語言強，主要是因為編劇語言允許你將一個大型劇本拆解成多個元件或模組，這樣的機制能讓你開發出較大的劇本。

而且，編劇語言通常提供更複雜的除錯能力，其執行環境能讓程式碼的執行更有效率，所以，「用編劇語言寫的劇本」會比「其使用對應的Shell劇本」執行得更快。再者，編劇語言的語法比較傾向於寫應用，而不是寫互動式發出的命令。

但是，請注意，「讓編劇語言成為好語言」的特色，卻可能帶給Shell使用者不好的體驗；「讓使用者具有良好互動Shell體驗」的特色，卻可能會妨礙編劇的進行。

至於編劇語言和編程語言有何不同？簡單的區分方式是：解譯式的就是編劇語言，用編劇語言編寫出來的就是劇本（Script）；而編譯式的就是編程語言，而用編程語言編寫出來的就是程式（Program）。但這種方式現在也不管用了。目前許多編劇語言，都可以選擇解譯或編譯的作法。例如，最近出現的JavaFX Script，雖然是解譯式語言，但是Sun已經做出JavaFX的編譯器。而C/C++雖然是編譯式語言，Ch卻可以用解譯的方式執行C/C++。

如同好律師會變成爛總統、記者會變成政論節目的名嘴、編程員會放棄寫程式改寫「言程序」專欄。我只能說，這是一個不務正業、大家都想多方位發展的時代。

所以，對於Shell想變成編劇語言，編劇語言想變成Shell；解譯式語言想變成編譯式語言，編譯式語言想變成解譯式語言，我們IT界的人都應該習以為常了。或許，有一天，「自然語言」和「電腦語言」的界線，也會模糊了吧？

蔡學鏞－專職作家
清華大學資訊工程碩士，曾任華碩集團軟體工程師、元智大學資訊系講師、美商歐萊禮出版社技術編輯、臺灣微軟特約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