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7月初爆發史上最大規模電信通訊中斷事故(請見:<日本KDDI大當機事件過程追追追>報導),從這起事故也反映出,即使是像日本這樣的大型電信公司,也可能會因為一個通訊設備更新失誤,就造成如此大規模又長期的災情,也意謂著,電信網路不再像以前那麼可靠,只要遇到更新就有發生中斷的風險,而且影響不是數小時或一天,甚至有斷3天的風險。
對於臺灣而言,電信網路是很重要的關鍵基礎設施之ㄧ,數位發展部(以下稱數位部)8月成立後,更把強化通訊網路的韌性,視為未來重要的政策推動方向。若是遇上這類事故,臺灣如何借鏡日本經驗,不只從防範,甚至是強化韌性的角度,來思考應變對策。我們也採訪到數位部部長唐鳳,親自來解答。
Q:臺灣已將日本KDDI事故視為案例,來思考對策了嗎?
A 是。日本這起事故跟烏克蘭一樣,都是大規模長期災害事故,只是兩者造成的原因不同,不論是什麼原因,我認為,以我們多元異質的通訊韌性,要能做到不只恢復同樣的可用性,還能預先因應許多未知的新狀態。所以,才思考用非同步軌道衛星來進行概念性驗證。
Q:臺灣面對長期大規模電信中斷災情時,該如何應變?
A 要靠演練劇本,來精進臺灣的防護計畫。像是原有演練劇本中,就包含了大規模長期災情的防護,不論是地震、颱風等,也會蒐集當年度關注的情境,放入演習設計。去年,就有電信業者以混合方式在演練劇本中加入各種情境,包含天災、資安、人為恐攻、海纜斷裂、北部飛航管制停擺、新型態GPS訊號干擾攻擊等。
更進一步來說,我們的目的是,發展一整套劇本的演練,涵蓋了災害防護、資安、人為攻擊情境等,例如這次日本KDDI事故也可以考慮納入未來的演練劇本,按不同的劇本,來測試我們自己橫向組合的能力。也就是說,我們是以整體系統韌性為演練標的,每次演練不只考慮電信核心網路節點,也會包含語音通訊需求、數據設施的需求,以及各種劇本所牽涉到的其他機關的需求等,比照原本CIP(關鍵基礎設施保護)整體演練的做法,我們會持續強化這點。
先前座談會上,電信業者都表達支持,主動提出更多想法,像是希望作為樞紐地位的重要基地臺運作能不受斷電影響,因為這些基地臺一旦斷電無法提供服務,影響不只是經濟層面,也有國安問題。產業署後來向台電、經濟部洽詢,獲得滿正面的回應。業者正在盤點基地臺重要性的分級。
Q:未來1年,會舉辦產官學聯合的大規模營運不中斷演練嗎?
A 視實際需要。就像高科技製造業有資安聯盟、資安長,數位部會由產業署去了解產業的需求,盡可能透過媒合方式,來確保政府原有排定的演練中,也能整合業者的力量,來發揮最大綜效。關於這個部分,產業署之後會向大家報告。
Q:非同步衛星至少2年後才實現,這段期間臺灣如何因應這類大規模又長期的災情?
A 之前研議過開放全面漫遊。8月成立數位部之前,NCC已經對這種災害中的緊急通訊進行研議,設想如何督導電信業者開放全面漫遊,避免發生單一業者發生網路障礙時,就無法使用行動網路。不過,當時的想定,屬於國防層次的情況才會啟動,就像烏克蘭那樣,遇到行動核網、基地臺全面遭人為破壞。
在俄烏戰事發生後, 我認為,大家在政治上已經覺得這件事有必要,也有貫徹意志,來展開測試。
在規畫上,臺灣目前會先從前期的演練階段開始,先確定技術上可行,而且各家行動業者提出的配套(如電力供應等)也能確保無虞後,接下來才進入後期階段,像是程序上是否需由總統發布緊急命令,或是相關資費討論等。
還有,開啟漫遊時,有多少可用頻寬,哪些屬於應變必須保留的頻寬,作為應變資訊的傳播,包含特定的視訊會議、網路電話或直播系統,或是必須保持一定可用性,至於休閒用途需求就不一定需要那麼即時。
Q:非同步衛星的加入,對臺灣通訊網路韌性帶來什麼影響?
A 透過非同步衛星網路,臺灣未來面對大規模災難應變時,將可以提供必要通訊服務。例如偏遠地區或重要設施,原先只收得到某家電信商的訊號,假使對方斷線,影響規模又還沒到國安層級,無法啟動全面漫遊時,未來就可以考慮採用非同步衛星來通訊。
我們預計先在全臺部署700個點,進行PoC測試,將在地面架設接收站,接收衛星傳送訊號,來提供無線網路服務,未來設置地點,除了關鍵基礎設施,也會考慮到對通訊服務來說,較不可或缺、不能中斷的地點來設置,並視測試情況機動調整。另外,還會擬定一些必須的應變訊息,以便能夠在大型災害出現時快速傳播,針對使用的傳播管道、傳遞方式,未來會結合語音、視訊、文字訊息等形式來進行測試。
Q:多元異質網路會是臺灣強化通訊網路韌性的重要發展方向?
A 是。多元異質網路正是我們現在強調的概念,不只從單一電信關鍵基礎設施的角度來看,而是考慮到例如全臺所有行動網路都斷線,或是全部海纜都斷裂,要能在這類極端例子中設法提供網路服務的角度來思考。也就是說,多元異質指的是,必須準備多種備案來因應大規模失靈,如非同步衛星,或讓VoLTE和VoWiFi可以互為備援等,平常就得知道有多種選項可用。
這種因應做法,也能套用到電信關鍵基礎設施防護計畫4階段,包含預防、減災、應變及復原。可以將多元異質部署,作為預防的一部分,也是減災和應變可用的工具,甚至在逐步復原過程中,還能用於確保原服務不中斷等。不論是啟動備援,進行調度、盡速復原,都可以與多元異質方案互相連結。
Q:在電信設施營運不中斷上,臺灣目前的韌性能力如何?
A 目前有一些能耐。像非同步衛星還在前期測試,我們的目標是,從明年到後年年底的前瞻計畫兩年期執行完成前,就要具備有這樣的能耐,接下來將逐步透過演練來確保核心的能耐,經由演練來補強自己的不足之處。
Q:臺灣4G、5G語音通話日後全面改用VoLTE服務之後,目前有哪些復原和備援嗎?
A 由於臺灣3G已經快落日,我們將會確保行動語音還是繼續保有網路韌性,必要時會提供適當誘因,來強化網路涵蓋,確保在沒有衝擊、沒有爭議的情況下,順利完全移轉到VoLTE服務。另外,演練方面,因為是以整體演練來思考應變對策,目前也包含VoLTE、VoWiFi方面的防護演練,此外,也有結合語音、數據設施,跟核網節點進行合併演練。
Q:數位部的數位韌性策略,和以前NCC的策略有何不同?
A 數位部未掛牌前,NCC按照行政院國土安全辦公室和電信管理法的規定,來辦理通傳領域的關鍵基礎設施防護業務。數位部成立後,除了持續推動之外,數位韌性司會從不同角度來考慮,將各種極端的情境納入想定設計(如行網斷線或海纜斷掉等),也將結合多元異質網路的想定(比如非同步衛星、VoWiFi、全面漫遊等)。
Q:數位部將會如何實現全民數位韌性?
A 一方面是確保這些重要的電信營運服務不中斷,另一個重點也要確保產業、社會的數位韌性需求,不只是技術上的應變而已。
例如產業署就能接軌有這方面需求的產業,來加入政府部門共同演訓或策畫。同樣地,社會方面也會有需求,像這屆總統盃黑客松的卓越團隊中,就有民間和內政部合作開發防空避難應用就是一例,只要一查就能即時知道附近避難資訊、交通情況,還結合空拍機能提供附近周邊設施被摧毀的狀況等資訊。這就不是政府來反應,而是由感興趣的公民參與。
這也是我們在烏克蘭戰爭中看到的實際情況,許多無人機愛好者或民間人士因此整合到他們自己的訊息流裡,這就是全民數位韌性的體現,包含社會韌性、產業韌性、應變韌性三者的結合。但一開始沒有事前演練,若真的發生緊急狀況時,銜接上就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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