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何處尋

最近看了一部喬治克隆尼主演的電影〈型男飛行日誌〉。在片中，抱持終身不婚，也不想生小孩理念的克隆尼，因為參加妹妹的婚禮，妹妹的未婚夫卻臨時打退堂鼓，他因而被迫要扮演起說客的角色，負責要讓妹妹的未婚夫回心轉意。

對於沒結過婚，也不想結婚的人來說，這可是個重大挑戰！妹妹的未婚夫跟他說，結婚後等著我的一切，不就是日復一日，賺錢養家、帶小孩，然後漸漸老去，等著進棺材。”What's the point？”他的准妹婿問。

一時間，克隆尼也語塞了。如果一切的終點都是死亡，那的確沒什麼point。但是和應該要被說服的人同一立場，這樣的說客可是不及格的。在他們的大姊的逼促之下，克隆尼轉念一想，問他的准妹婿，你和我妹妹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比沒有她的時候快樂？他的准妹婿說，是的；克隆尼問，你在我妹妹不在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孤單寂寞？他的准妹婿說，是的。克隆尼說，這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的真正意義嗎？成功地化解了新郎臨陣脫逃的危機。

克隆尼自己也有”What's the point？”的人生困惑。一年三百多天都在出差旅行的克隆尼，將所有的身外之物，包括感情、家具、甚至固定放在家裡的牙刷，都視為包袱累贅。他唯一念茲在茲的，就是累積航空里程數一千萬英里，得到一張全美只有七個人符合資格擁有的專屬會員卡。他想像當他達成的那一天，他將和飛機機長高談闊論（會員的權益之一），是他一輩子至高無上的榮光。

但是等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了，他卻感受到不過如此爾爾的落寞，和機長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他困惑了，累積這些點數（points），終究也是What's the point？追求的終點，終究也和死亡一樣，一片空虛。

這片子有趣的地方在於，我們通常很容易認為，做事的意義，在於達成做事的目標（比方說，戀愛以結婚為終點，坐同一家航空公司為了累積里程數）。但是在我們的人生中，我們更常遇到的真實景況是，終點經常是荒蕪一片，或者不是我們期待的那般光景。

在片中，克隆尼對他的准妹婿的勸誡，其實也就是他自己的證悟：人生的意義，不在終點，而在過程，不能光靠自己的自我滿足，也要靠關心你身邊的人。

於是乎，累積飛行旅程一千萬里最大的意義，是兌換了環遊世界的免費機票，讓投資失利而無緣度蜜月的新婚妹妹可以完成夢想。至於克隆尼自己，一年三百多天在外飛行出差有沒有意義，就得看他是否能在飛行的過程中覺得快樂、感受到存在的意義，所以他得繼續上路，繼續探尋。

因為意義的失落所帶來的空虛感，是當代人最常感受到的心靈狀態之一。如果你也經常有「點數不知有何意義」的焦慮，克隆尼這麼帥的型男或許可以給你一些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