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犧牲10年學術研究時間,為臺灣師生做一件事,你願意嗎?對暨南大學教育行政資訊系統研發中心的幾位計畫主持教授而言,他們的答案一直都是肯定的「Yes」。
打開這個研發中心的網站,一長串的專案清單印入眼簾,不只是這次發生資料遺失事故的學生學習歷程資料庫系統,從高中行政資訊系統、學校學籍管理、助學補助、學習扶助、課程教學計畫填報、輔導工作成果填報、海外留學資訊、中途離校學生通報,雜七雜八近20套系統。
這個團隊負責支援教育部、國教署等各機關e化和教育行政資訊系統的主要團隊,不只開發還要維運,來支援全臺數百間高中職學校的運作,甚至可以說,這個團隊是全臺高中日常IT的總維運團隊。
做這些系統,能賺錢嗎?在這次出事的學習歷程檔案資料庫系統中,計畫成員的人事預算都得比照教育公務體系的薪資等級,主持教授除了自己原本的薪資之外,擔任一個計畫的主持人,每月可以因此多領8千元補助,但卻要扛起全臺高中生新招考制度成敗的資訊系統責任,相當不對等,甚至可以說是廉價PM的待遇,卻要負起國家級系統的責任。
這次事故中,只見一片罵聲,少見有人對這個團隊長年支持臺灣高中教育e化的肯定,罵名連連。幾乎把所有責任都歸給了出事的這個團隊,因為操作不當、管理不當、備份不當,等等。
但十年維運經驗,再加上計畫主持人都是教育IT的專家,難道他們不清楚這些作業流程的風險?不熟悉相關技術或工具嗎?直接責難這個團隊的能力不足或管理疏失,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只是一種找替死鬼的究責文化,不會帶動從錯誤中學習的正循環思考,也無法進一步找出根本的環境挑戰,制度面侷限。
在我們進一步追查之下,長年學校實驗室團隊承包的作法是先天體質不良的原因,而疫情帶來的時程衝突,讓維運團隊無法有充裕的時間,做好完整的備份和演練機制,這一次設定疏失,遇上了趕進度而準備不足的情況下,交互作用釀成了超大規模的資料遺失災情。
原本這個團隊只是設計一個學習歷程檔案資料庫,卻變成了要開發和維運一套全國性新制度的全套流程和系統。尤其這是一個引起高度討論且意見多元的計畫,相關作法因而經常變動或修正,這也意味著資訊系統的需求異動連連,又遇上政府資訊向上集中政策,再加上疫情延宕了既有時程。如果換成外部的SI公司來承包,恐怕會開出高價,準備多幾倍的人手和資源,才能因應。但這個團隊終究只有這麼多人,仍舊得扛下所有的工作,
不為利,又無法求名,辛苦做了10年,那是為了什麼?「這輩子,想為臺灣做件有貢獻的事。」一位成員私下告訴我們。
學習歷程檔案真正的價值,不只是作為學生申請大學的備審資料,而是讓學生在製作這些檔案的過程中,學習、思考和反省自己的學習成果。這是一種培養「學生思考能力」的手段,也是翻轉、解題式教學、考試機器人教學形式的關鍵,可以用來培養更有思辯能力的年輕一代。
「這次事故的確是我們的疏失,」他坦承,但面對這麼多責難,他仍不覺得灰心,而是將這些跌倒和衝擊都視為成長的一環。「就是繼續盡力而為。」這位成員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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