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上說,今年跨國性的調查發現,德國是最被大家喜愛國家的第一名,甚至連債務危機高漲的西班牙,也有60%民眾喜歡德國。可是幾個月之前,德國還一直要求歐洲銀行採取保守政策,並要西班牙進行緊縮政策,但這卻沒有影響到它的信譽。於是某位記者下了一個結論,奉行「嚴厲的愛」的德國,長遠下來會讓人感受到這種愛才是真的對自己好。鋼鐵大王洛克斐勒有句名言:「如果你要一個人殘廢,就送他一根拐杖。」事情必須要想到好幾步以後、要想得長遠;看太短、太急著討好別人或做濫好人,最後是不會得到什麼好評價的。

可是嚴厲這兩字該如何衡量?德國是要求財務紀律的,也就是拿出道理來,而不是因為政客的思考,也不是私心的偏愛,站在「理」字角度為出發點的嚴厲,能讓被約束的一方比較能接受。可是如果我們有針對性,或者不講道理,用不客觀的角度施展「嚴厲」,就很容易被別人看破,這已經是變調的愛,拿嚴厲當藉口,行發洩情緒或者發洩壓力的事實。

孔子的門生子路,有一回看到魯國大夫在祭祀時做錯了動作,違反了禮儀,於是喜孜孜地來向孔子報告:「魯國大夫在祭祀時犯錯,這樣算是不懂禮儀對嗎?」可是孔子卻回答:「不是的。」子路感到奇怪,出來之後遇到子貢告訴他這件事,子貢要子路等一下,他再去問一次。這次子貢問:「請問祭祀時做錯了動作,算是不懂禮儀對嗎?」孔子說:「對的,是不懂禮儀。」為什麼子路與子貢就同一件事情得到的答案不同?這中間的落差就是「針對性」,子路劈頭就說魯國大夫犯錯,所以孔子不願意回答,以免有針對性造成情緒,而子貢的話沒有提到任何人,所以孔子回答了。

要嚴厲就得站在道理上,否則理不直氣不壯,別人很難信服,嚴厲的愛可能會演變成別人認為「反正官字兩個口,說不過你」或者「耍嘴皮子厲害」而已,不僅傷害到自己的聲譽,事情也沒辦法要求到。我們也不能一付「你就是這樣、要你改你就改」的態度來施展嚴厲或懲罰,而需要本之於道理,以「對你未來好」或「對大家未來好」為出發點,來進行紀律的矯正與要求。太過主觀的嚴厲,往往偏向於暴虐。

要能嚴厲心中就需要有一把尺,不能因為當時可能有憤怒或者傷心而昏了頭。事情應該要弄明白,確認道理該如何之後,對方才能虛心受教。所以要能展現嚴厲的愛,就需要把雙方或者多方的情況弄清楚了,用正確的價值觀判斷,再來向對方說明並且正式提出要求。與其說我們嚴厲,不如說我們希望透過紀律來傳達對雙方都有利或者長遠有利的價值觀,可能對方目前還不懂,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會逐漸感受到利益的提升,就會產生更強烈的認同。

俗話說:「嚴師出高徒」,我們對自己的要求再高,總還是無法到達完美,這需要有人鞭策。「好言相勸不行嗎?」一向堅持佛心的小攸說:「要對人嚴格,我自己內心也會很受傷。」好來好去也不是不能把事情做好,重要的是雙方自我要求都要足夠,可是這樣也還沒辦法接近完美,還是得要持續提高要求的水準才行。但從小攸的話中我們理解到,別人來要求我們的時候,他們也同樣承受著壓力。當了主管之後,很多人才了解「要求別人是最困難的事」的道理。而且,許多好處得等到當事人接受我們的嚴格之後,久而久之才能體會出來。能夠長時間都維持嚴格不懈的精神與毅力的主管,是值得我們感激的。如果這些要求可以幫助我們成長,其實就可以不用太在意當下的壓力或反抗心態,因為撐過去就沒事了。回頭想想,我們自己是否都還記得那些強烈要求我們品質的客戶?是否也曾想過如果不是他們,我們的產出品質能提升嗎?想清楚了,就會更希望早點遇到嚴格的老師,早點提升我們自己。

「人生一定要這樣累嗎?」小攸還是覺得「嚴厲與樂活似乎是相反的!」買臺Notebook,如果不是廠商千錘百鍊,是不是兩三下就要送修?更別說搭飛機了,掉了幾個螺絲釘麻煩可就大了。我們喜歡別人產出高品質,同理,如果我們產出品質不好,可以想見別人是怎樣看我們的?被要求過之後,能力提升了,日子過得也是輕輕鬆鬆。可是如果沒有承擔過嚴厲的愛,一被要求就受不了,抱怨一堆,情緒低落,就算不上班自己待在家裡,也不見得能好過到多少。要避免別人對我們嚴厲,是不是我們得先對自己嚴厲,有足夠的自愛自律,才能夠有樂活?「你喜歡跟自律的同事共事,還是跟不自愛的同事共事呢?」我反問小攸。他想了一下,「還是跟自律高的同事共事比較好,成功機會大。」

孔子對弟子是嚴格的,甚至對違反原則的學生嚴詞批評,可是如果有針對性,無法站在理字上講話時,則會小心迴避。因為人與人的信任建立很難,禁不起考驗與疏忽。嚴以帶人,也要嚴以律己,才能樹立自己在職場上受人尊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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