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SOGO百貨日前在臺灣召開記者會,控訴其在中國的大連店與成都春熙店,遭中國房東惡意漲價租金五倍、強行斷電,並且被黑衣人騷擾。SOGO質疑,中國房東是看到SOGO百貨經營有成,眼紅想收回自行經營,才試圖逼退SOGO百貨。

SOGO百貨董事長黃晴雯說,開記者會是為了「揭露中國毫無法紀的可怕投資環境……希望快點簽署兩岸投資保障協議,保護善良臺商及投資人應有的權益」。臺商在中國被坑殺的新聞時有所聞,而每次類似事件一旦發生,企業的制式反應都是要政府儘速簽訂投資保障協議,似乎簽了這一類的協議,可怕的投資惡夢就不會再次出現。

但是就拿黃晴雯董事長的話來說,前言與後語之間就已充滿矛盾:如果中國「毫無法紀」,那麼增加一條保障臺商的法律與協議,我們又能指望它發揮什麼實質效力?SOGO百貨控訴其中國房東的諸般惡行惡狀,在中國現行法律下就已屬違法行為。換言之,問題的關鍵是法治精神能否被有效落實,而不是新增臺商投資保障協議。

問題在於,沒有民主,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法治。從劉曉波、艾未未到薄熙來事件,我們都可以清楚的看見,在中國這樣的一黨專政社會,法律只是服膺於擁有政權者的工具而已。

那麼,為何臺商們還是企求一紙投資保障協議呢?說穿了,根本的原因在於,臺商不敢出面呼籲一個全面民主法治的經營環境,因為這將觸及中共政權的敏感神經,轉而要求一個專為臺商而定的投資保障協議,實則是期待中共出自政治考量,繼續給臺商超越中國現有規格的特權與保障。弔詭的是,這也就是說,這些期待簽訂臺商投資保障協定的臺商,並不是真的期待中國邁向民主法治,而是延續中共政權的人治色彩,只是這樣的人治,臺商認為是於己有利的。

臺灣商人的這種短視近利,只求中國為了拉攏臺灣人,延續過往獨厚臺商的作法,已是越來越不切實際奢望,因為隨著中國對臺在各個層面的影響力與日俱增,中共政權要靠給甜頭的方式來籠絡臺商的需求也就越來越小。

臺灣人要面對當前與中國相處互動的困境,一個全新的、以長期來取代短期的「扭轉操作」(operation twist)是必要的:只有中國邁向真正的自由民主,臺商的投資權益才有可能得到「合法」的保障。臺灣的統獨爭議也是面臨類似的處境,不管臺灣人的民意趨向為何,中共政權的對臺政策基本立場沒有任何的改變。與其臺灣內部紛紛擾擾、爭論不休,促進中國的民主化反而才是改變臺灣命運最關鍵的因素。一個民主化的中國,才有可能是對臺灣友善的中國。

臺灣人應該支持中國的民主化,不只為了中國市場,也為了自己。支持中國現有的體制與結構,就誤以為得以複製與延長臺商過去在中國有過的特權位置,這將不只是短視,也是終將無法實現的幻想。

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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